深圳的夜其实挺狡猾,明明还没彻底告别,车窗外的灯一下子全亮了。数到第二十七盏,我突然就破防。泪水不请自来,像是有人在耳朵边小声说,嘿,你真的要走啦?谁能想到,这场和深圳的分手戏码,比当年第一次站在国贸大厦楼下还心慌。
说老实话,二十多年,深圳这地方见证了我所有的狼狈和得意。白石洲十二平米的单间,四张上下铺,四川小哥的夜半图纸、湖北姑娘的“赚十万就回家”便签,都还挂在脑子里。那时候想着只要熬下去,谁还不是未来的“人才市场A股”?可现实总能把人整得服服帖帖——玩具厂里给芭比娃娃缝衣服,指头给扎成马蜂窝也没人疼你。工资一发,转头就去邮局,汇款单最后一句写“一切都好”,骗家里人,也哄自己。
深圳的“速度”,有时候真不是吹的。凌晨四点布吉农批市场,蔬菜摊前长队像过年抢红包。饭馆刚开张那会儿,厨房油烟熏得眼睛睁不开,晚上数零钱,手都抖。河南大哥每周三来吃牛肉面,带卤蛋给女儿,说“娃长身体”。有一回饭馆快黄了,他还送了面锦旗,字写得跟小学生打架一样歪。那一刻,饭馆不再只是个糊口的摊儿,更像个能喘气的家。
深圳人有时候挺冷漠,可关键时刻,人情味又冒出来。女儿发烧那次,半夜拦出租,司机一路闯红灯还递退烧药。饭馆生意烂泥扶不上墙,隔壁水果摊张叔搬家帮我扛柜子,上楼喘得跟牛似的,还不忘念叨“你当年送我的病号饭,我记得清清楚楚”。这些小事,堆起来比楼还高。
你要说深圳到底给了我什么,其实说不清。它没给我房产证,给了我一身烟火气和“什么都能扛”的底气。房东换了仨,房租涨得比我的工资还快,城中村的饭馆关了又开,日子过得像在打怪升级。可每次想走又不舍得,毕竟这里连空气里都飘着点“再拼一把”的味道。
最后决定走,是女儿一句话:老家中学缺英语老师,她想回去。老公一晚上没说话,第二天提议把饭馆转给那对安徽小夫妻。三年了,他们也不容易。我心里一抽,像被人拎着后脖领子扔回原点。饭馆墙上的菜单,番茄炒蛋还是八块,麻婆豆腐六块,“加量不加价”用红笔画着圈,十年都没变。可人早变了,连味觉都带着点离别的咸。
临走前溜去蛇口,原来玩具厂早变成创意园。玻璃幕墙里倒映着一堆西装革履的白领,和当年穿蓝工装的自己隔空对视。糖水铺老板娘还在,笑着问“要不要双皮奶加红豆”。她说看惯了像我这样的年轻人来来去去,深圳就是“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”。说得真不假,城里人和城外人轮流做,谁也别太把自己当回事。
车开进湖南地界,女儿发来视频,院角的桂花树还在,爸爸搭葡萄架,老房子打扫得干干净净。手机里弹出安徽小夫妻的消息,说饭馆生意还行,给环卫工人送粥,说“像你们当年教的那样”。我看着家乡的青砖黛瓦,脑子里突然想起当年在荔枝公园捡到那片叶子,夹进日记本时写的那句“总有一天要在这里扎根”。原来根本不用扎根,根早就在身上了。
深圳教会我的不止是生存,更是“遇事先上”的习惯。谁还不是半夜刷短视频、抢菜、砍价的老手。回老家教阿姨们用智能手机,抢红包下单做表格,一个不落。有人说我“城里人”,可我心里明白,城市和乡村的距离,有时候就是一根网线和一口气的事。
你问我后悔吗?说不上。深圳没给我金条,倒是练了我一身泥泞里打滚的劲头。那株绿萝,原本在深圳阳台上被太阳烤半死,搬回老家倒抽出三根新芽。人活一辈子,哪里都能折腾,只要心没烂。
有时候会想,深圳到底值不值得爱?有时候挺冷漠,有时候又温柔得让你想哭。就像C罗离开伯纳乌、詹姆斯东奔西走,球迷骂归骂,冠军还是要抢,人生跑道自己选。普通人也一样,谁规定一定要死守一座城?哪里能卷就卷,卷不动就换个地方躺会儿。
现在镇上新开了电商服务站,阿姨们找我支招,怎么看都像“返乡创业带头人”。其实我也就会点抢菜砍价的小把戏,真要说世面,都是深圳给磨出来的。人和城市都在变,谁都别装没看见。
说了这么多,你是不是也在某个城市里厮混?有没有哪一瞬间,突然发现自己和那座城互相成全?要不你也来唠唠,别让我一个人讲段子。人生大巴哪站下车谁说得准,今天我先下,下次换你。谁还不是个“随遇而安”的选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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